车内实验顺利完成后，林慢慢刚从装甲车里出来，鼻腔大量出血，之后就在众目睽睽下晕倒了。
他先被送到汤泉中心医院，急诊医生一看情况不对，让赶紧把他送到宁总。随行领导想了想，还是通知了云声。
云声没想到早上出门还精神抖擞的丈夫如今面如金纸地躺在救护车里，口鼻都在渗血。“是中毒吗？”云声几乎是挤出来的声音。
中心医院派了医生跟车，医生有些为难，还是说了实话：“我们主任初步怀疑是白血病。”他看着年轻的林慢慢，不忍心看挺着大肚子的云声。他知道这对这个家庭意味着什么。
云声神经质地摇摇头：“不会的，他身体一直很好。应该是吃错东西了，应该是食物中毒。”
其实早就有征兆了，那些频繁而莫名的出血，淋漓的冷汗，可能还有他没注意到的许多。
一小时后，林慢慢被宁总收治。一系列检查后，除了白细胞的指数，林慢慢的其他症状都和急性白血病无异。
“所以说不是白血病是不是？”云声几乎要扯住医生的袖口，他哀哀切问，希望医生能点头肯定他。
所以这更棘手，医生能肯定这是很严重的血液疾病，但又不完全指向白血病，治疗方案反而不好确定。
眼前的孕夫是病人的爱人，憔悴虚弱，仿佛一根稻草就要把他压倒。他不再是声名煊赫的大学教授，也不是圆润玲珑的世家子弟，他只是一个惶恐而焦心的病人家属，害怕失去挚爱之人，害怕独自面对孩子的出生。医生只能扶着云声坐下：“云教授，你眼下的情形不适宜太激动。病人还有其他的亲属吗？我跟他们谈谈。”
云声摇摇头，他只有我。
医生更加为难：“这。。。如果之后，我是说如果，后期治疗需要骨髓移植，有亲属的配型的话成功率会高些。”
云声的眼睛刹然红了，他很艰难地开口，心口几乎要淌出血来：“您看到了，我怀孕已经30周了。如果需要的话，就把孩子剖出来，她的脐带血可以救她爸爸。”
医生见过无数悲欢，也不禁为这凄然悲壮而感伤。他无法告诉云声，他腹中胎儿也不一定能和病人百分之百配型成功。
“一会儿专家要会诊的，也不至于就那样糟糕了。我们做最坏的打算，朝最好的方向努力。我们会尽力救治病人，你也要保重好自己和孩子。”医生知道林慢慢是因公致病，应该是接收了大量强辐射才得了这种怪病。如果一直找不到具体病因，进行有效的治疗。后果很不乐观，这个尚未出世婴孩很可能会成为遗腹子。
云声扶着沙发的扶手慢慢站起来，艰难地向医生鞠了个躬：“我爱人就拜托您了。”
林慢慢在单人病房，云声回去时他已经醒了，脸色比之前好了些。他看到云声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咯噔了下，面上还是不在乎的样子：“他们太夸张了，我昨晚没休息好，今天实验结果好，我一高兴，就、、、有点晕头了。”林慢慢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看见云声整个眼眶都是红的，泪水噙在里面，随时会掉下来。
他慌忙地想从床上起来，但发现自己没什么力气。
“妈，您和廖阿姨回去吧，这边有我就行了。”云声沉着声音，劝李凌云回去。
李凌云哪里能放心把一个病人一个孕夫扔这儿：“我和廖阿姨去附近定个酒店，再给你们带点吃的来。声声，你现在是两个人，要晓得轻重。”她心里也是痛的，担心林慢慢，痛心前路未知的云声。
“林慢，我不想骗你，情况有些糟糕。你好好回忆下这段时间的工作和作息，之后医生会来找你谈话。只有找到确切的病因，才能对症治疗。”云声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静地讲话。
林慢慢愣了下，苦笑：“是血液病吗？老主任跟我讲过，他有个师兄就是得白血病走的。很多实验是全封闭的环境，辐射大，身体多少会受影响。”
见林慢慢能平静地讲出这些，云声倒是再也忍不住：“慢慢，不要丢下我们，不要让我孤独麻木地活着，不要让瑄瑄没有爸爸。”
“云声，不要哭。”林慢慢不知道是自己的手，还是云声的眼泪，那样冰冷。“我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的，我不会扔下你们。我一秒钟都舍不得让你难过，也不想让女儿没有爸爸。因为我太知道没有父母的滋味，我舍不得让她那样。但是如果，如果最不好的结果发生了。云声，答应我，你要带着女儿好好过，不要让我走得不安心。”林慢慢越清醒越能感到自己的虚弱，他觉得喉舌间有股难以忽视的血腥味，五脏六腑也有挤压的疼痛。
云声的眼泪越掉越多，他痛恨命运的不公和生而为人的无力：“不会的，你会没事的。我让哥哥安排人接你回江城，我们去协和、去同济。不行去北京，或者你申请转业，我们去国外治病。”
云声的泪水打湿了病号服，林慢慢心疼地拢住他：“嗯，一定是虚惊一场，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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